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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灵光》:徜徉哲海 灵光初上

读许嵩《海上灵光》

此为《海上灵光-The Aegean The Aura》书评,已迟到2年半

七年之痒 一如既往——我所知道的许嵩

看到近三年前买的《海上灵光》,从书架上取下,掸了掸灰,封底抖落下一张单子,落款德育处——制作班级名片所需材料及要求,日期2013年9月3日。

我想起自己正伏在桌上,誊写着即将交付语文老师的班级简介,想起自己还在苦里行舟,书海厚得无边无际,把船桨轻轻一拨,试卷就能像毛毡一样把我围个严严实实。

万幸,这本书的出现犹解倒悬,那些零碎的,明灭的都云飞泥沉,在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时分,我还能搭上4月3日凌晨的飞机前往希腊,徜徉哲海,看灵光初上。

三年后故地重游,更加清楚地知道了为什么会有这次逃离车马喧嚣的出行,为什么会有《梦游计》的黑色幽默到《不如吃茶去》的出离,为什么新专辑会有应接不暇的民乐。若逐个问题立论,依旧倚马可待。一言以蔽之,应是大环境下的大清醒。如今物质世界的背后,是一片精神的沙漠,所幸许嵩有自己的绿洲,一饮一啄,胜却繁华无数。

10年开始听许嵩,是缘于同桌彻日对《灰色头像》的翻唱和音乐课上的《玫瑰花的葬礼》。后来到了《苏格拉没有底》,人们说他变了。《梦游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众多听众,流行榜单上容不得他再站在浪尖上摇曳生姿了。

其实,许嵩这些年一直在成长,他不可能一直深陷在情感的泥淖里,他终要抽离出来冷眼看人间百态,最后把头埋到土里,看到自己——梦游式的人生重演:初恋的模样,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十年前让他最动容的新闻事件,损友对他使的坏招——这是为了他能回到自己的肉体。

《梦游计》——一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出离,在无心人眼里是这么的荒谬,怪诞,离经叛道,不可理喻。整张专辑都透露着深沉,清冷,如梦如幻,如露如电的魔幻色彩,一如看着电影里的升格镜头,那些慢放了两三倍的画面,看得分明,看得真实。

此时你不会怀疑,不是许嵩放弃了歌迷,是很多人没有同他一起经历过“梦游计”,认不出小时候的胡萝卜须,质疑他为何有抓起鼹鼠抛向天空的勇气,同样,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许嵩要说“大千世界,多得是想不通的事,多得是猜不透的心,多得是看不透的人。不如不想,不如不猜,不如不看,不如寄情山水,不如快意人生,不如,吃茶去。”

以“梦游计”成功逃离的许嵩,一如迦叶尊者那样,世尊拈花示众,他破颜微笑。

14年8月,经历过高考后的狂风暴雨,听到《不如吃茶去》,并没有惊诧于许嵩这些年的变化,他在成长,我也在成长。

正如空间里一则甚嚣尘上的转发:“慢慢的,你会发现播放列表里渐渐少了许嵩,汪苏泷……”是的,第七个年头,我的播放列表里从只有许嵩到如今只有许嵩零星的曲目了。

到第七个年头,我没有买过他的一张专辑,没有看过他的一场演唱会,直到最近才看他的微博,甚至,我不能说出口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他对我的意义早已不是一个歌手,在我最苦的日子,我回到宿舍,打开音响,唱歌给我听,就像站在我的床前——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每一个初中,高中同学都知晓许嵩对我的重要——同学录和谈笑风生时的调侃,和同桌上课用音响放《胡萝卜须》被班主任骂,上课起哄让我唱《庐州月》,放许嵩的歌2s让我猜歌名……

想到此刻愣是自顾自笑起来,如今很多歌让我听高潮我都未必能不暇思索地给出歌名了,不是他的歌不好听了,感觉和我更是相忘于江湖了。

最近关注了他的新浪微博,许嵩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许嵩,唱着《我无所谓》吐着舌头一副玩世不恭的许嵩,只不过他的冷眼如今成了他生活的热情,每日烹调小菜,在这个貌合神离身不由己的社会过着我向往的生活。微博下方依旧是人头攒动的应景。

开诚布公地说,许嵩的唱功并不能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歌手同台竞技,在我的列表里,他没有阿福那种童话色彩入梦即是三分甜的纤尘不染,没有阿兰那种一阕高歌唱响停云席卷八荒六合的至高至远,却充斥着一种带着慵懒的醉意,笑看繁华落尽,云卷云舒的不恭,他的歌只有他能唱,是因为他所看所想和他字字珠玑的歌词有着高度的契合,经得起推敲,耐得住品味。

七年之痒,一如既往。

(豆瓣评分8.7,一个惊人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分数,毫无疑问很多人给了五星,这大概是对一个歌手的文学与哲学气质最由衷的首肯,也大概是感受到他从70000多张图片中选出100多张时“让情绪在一页页的图片里流动起来”那种真挚,其间扑面而来。)

徜徉哲海 灵光初上——The Aegean The Aura

川村元气说:“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处于’可有可无’的边缘,搞不好人类本身也是如此。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乱七八糟的世界。”人类在发明了手机的同时,也发明了没有手机的不安。每天都有无数专利涌入申报,简单的生活变得繁琐而失真。

“之所以选择去爱琴海域的希腊行走——它辉煌灿烂的古代文明,慵懒诗意的现代生活,让整个国度放佛灵光笼罩般神秘而浪漫。”

由此成行。

走在雅典街头,比起乐坛中的萨满,他更像是一个吟游诗人,一个漫步在伽蓝的智者——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走在古老街头的行路人,偶然邂逅2500年前的哲语,灵光乍现。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走来,自称“苏格拉”。

许嵩问:“为什么你没有眼睛?”

“因为已经不想再看到什么。”苏格拉转过头,背面不是后脑勺,是一张多年后许嵩沧桑的脸。

那个沧桑的脸已经告诉他,所有人,包括他面对的最大的挑战,就是“什么也不做”——做事,成了逃避与内心对话和相处的方式——这本身不是问题,而为了取得自我认同,他人认同的杀戮,攻讦都是问题。他想起哲学家奥义肯的话:“过分专一地投身于劳作,结果使我们赢得了世界却失去了心灵”。

好在伊亚镇的白屋顶上还躺着两只恬淡如菊的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风景,用宁静祥和散发着和平的因子。好在他已经在沧桑来临之前让眼窝变得平整,临着爱琴海,知道了不能“被更好的生活绑架”,不是放下,而是“根本什么都不必抓起来”。在光环与日俱增的时候,他依然不臣服于这个功利的竞争模式。

记着问:“你难道不想再往上走一步吗?你可能只需要把创作和到处旅行的时间匀一点给排练,上节目,完全可以更红。”

他的回答是:他的自由,开心,旅行,写歌就是“往上走”。他无法知道自己的“往上走”在别人心里是否也是“往上走”,一切应缘。

此时我脑海中有很强的画面感。南伯子綦隐壁而坐,面对齐君田禾的造访,恍悟到“我必先之,彼故知之;我必卖之,彼故鬻之”。敢情这世间一切功名利禄都是觊觎者的惨淡经营,你可以招摇过市,拥趸百万,也可以大隐于市,微澜不兴。

显然,许嵩在对话了众多先贤后,已经不再愿意做前者了。他渴望赫拉克利特那种简洁——尼采都赞许的清新,“浅薄的人彻底不懂,便也就没了心思去歪曲,去讨论”,最多甩下一句憎恶拍屁股走人,自以为潇洒。

在早期创作的歌曲迎合了大多数人后,在新的创作面前,他的回答是不会采取“创作的东西不被人接受于是退而求其次”的策略——笑解赫拉克利特所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张开双臂,怀抱地中海。

“一不小心和一个美丽的陌生人 走散了,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只不过刚刚交换过一个温润中带点防备的眼神。”

末了,许嵩说,还能再见,一定要与那些还没来得及告别就告别的一切热烈拥抱。

雅典漫山遍野随风而动的橄榄,伊亚小镇上空绮罗绫縠般的云彩,微雨过后每一步踏得沁入心脾的石砖,千年风雨齐举廓然无碍的帕特农神庙……教堂门口那位平静得难以琢磨的老人,圣境自臻,巴士前缄默的人群与小黑,令人莞尔……

“旅行时的自在心境,如能全然移植到平日生活里,把每一朵愁云都开成莲花——那么也真真是不虚一行了。”

想必在希腊的所有精神淬砺练,都已触物会心。正如余秋雨所说“就像长天和秋水蓦然相映,长天更明白了自己是长天,秋水也更明白了自己是秋水”。一边是希腊人骨子里的闲适,一头是海那边自己的生活。

末尾,两张大理石桌上的机票——“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后记——诚实大亦难

这城市,太多神色匆匆的人。

近日看脑力节目,一位才智超群的选手说,如若能充分利用人生命中近乎三分之一的睡觉时间处理事务,生命就大大延长了。于是他以做清醒梦去解决白日困扰他的问题,无不摧枯拉朽,迎刃而解。

许嵩引用了亚里士多德的结论:梦是心理所致,而非依靠自然,是人“精力过剩”的产物。喟叹:人们宁可诊断自己精力过剩,也不相信世上有神话,年复一年地,做着没有梦的梦。

即便白昼“以奔忙填满”,也不愿意“在夜晚以梦来救赎”。

“为什么希腊人的面部表情比中国人丰富得多?”许嵩讨论的结果是,人民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有足够的把控感和安全感。骨子里的安详,就是形于外的谈笑风生。

我们的防范意识已经侵蚀了每一寸皮肤,毒入骨髓,在对“心机婊”,“绿茶婊”的谩骂声中也栽培着自己的城府,我们的“成熟”注定不能与这个世界搞好关系。

许嵩制作这本《海上灵光》,不是定位于一款周边产品,他希望我们收到的是和他的音乐一样的作品,期待我们从中找到共鸣,产生更多的连结。

这本书的真诚之处在于作者的笔随心走,无所拘束。在科技爆炸,效率第一的今天,用自己的见闻与沉淀传递善良,平和与智慧。

我知道在《梦游计》发行后一年间的等待是值得的,这本丝毫没有商业气息的作品,饱含作者对当下的反思——他深知那种水深火热,却没有像那些鸡汤打着所谓的口号,而是不紧不慢,缓缓开口,娓娓道来,任凭希腊的惠风和日给你淬炼与洗礼。

他是在公众人物中为数不多的真诚者,不从流俗,冰炭同炉。

这本书带给我的,就是我们不应期许逃避所有的负担,在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万山险阻面前,我们依然可以做一个播种者,沿路洒下自由的种子,把我们心中因为工作与事务的压榨而小心翼翼叠好收藏的那份恬淡的渴望用来充盈我们的每一步跋涉——万山过尽,春暖花开。

最后,期待许大厨新专辑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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